在民族大义与国际正义面前,想做投机取巧的蝙蝠是不可能的。
抗日战争胜利后,蝙蝠仍然扮演着“反面教员”的角色。1946年《新上海》刊登《李香兰化作蝙蝠东京飞》,以蝙蝠比喻凭借日本国籍逃脱汉奸审判的李香兰。1947年《礼拜六》又有《杨柳外交和蝙蝠外交(时局展望)》,同样是斥责某些人的投机外交思想。
蝙蝠的“非鸟非兽”纯粹是物种天性,但在民族主义的语境中,就成为一种原罪,有罪的不是蝙蝠,而是投敌者。
三、蝙蝠的形象逐渐趋于正面
说了这么多,似乎蝙蝠在近代中国的形象很糟糕,但其实随着中国的现代化,国人开始更加理性地看待蝙蝠。
早在1873年,西方传教士就在《教会新报》以科学的态度向中国人介绍蝙蝠,指出蝙蝠“最喜食者惟蚊,蚊生多之处,蝠亦生多,此又大益人矣”,世间生灵“无一物虚置”。
此后,越来越多的中国人开始理性认识蝙蝠,尤其是蝙蝠捕食蚊虫对人类的裨益。比如1930年的《少年》杂志刊登棠洲的《科学故事:蝙蝠》,向读者介绍蝙蝠虽然长着翅膀,但其实是哺乳动物,且会捕食蚊虫,对人类有益。
同年,《学生杂志》刊载《蝙蝠的捕蚊数》,公布外国科学家堪培尔的统计结果:蝙蝠一昼夜可捕杀蚊子3635只。1940年,周性初也在《科学趣味》上发表《蝙蝠:蚊的敌人》。
▲《蝙蝠的功劳很大》,来源:《儿童知识》1948年第26期。
中国在抗日战争中损失惨重,最直接的原因是技术落后,因此许多有科学头脑的中国人开始关注蝙蝠的仿生学价值。
雷达,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重要发明之一,其工作原理与蝙蝠飞行时的声波导航有相似之处,饱受日机轰炸的中国虽然根本不具备制造雷达的技术,但对这种新式防空装备颇感兴趣,也注意到蝙蝠与雷达的关系。
在《中国的空军》、《文摘副刊》、《一四七画报》等杂志中都有专文介绍蝙蝠的导航原理与雷达技术的联系。
1948年,国统区已是风雨飘摇,但上海的《中华少年》还是在科学问答栏目耐心解答了读者郑志中的疑问,即蝙蝠是否是科学家发明雷达的前导。
这篇问答告诉读者,“与其说蝙蝠是科学家发明雷达的前导,还不如说人们想到雷达和蝙蝠的相似”。
不仅国统区的杂志关心这个问题,解放区杂志也是如此。1949年,张子瞻在《新儿童世界》发文《你看见过蝙蝠吗?它是雷达的始祖》,向小读者们介绍雷达与蝙蝠的联系。在这场战争中,国共立场分明,但追求科学与现代化是中国人共同的心声。
中国古人曾认为吃了蝙蝠可以成仙,但在近代医学技术迅速发展的背景下,国人早已注意到蝙蝠会传播疾病。如1932年,冯文华在《医学与药学》译介海外医学新闻《蝙蝠与狂犬病》,警告国人蝙蝠可传播狂犬病。
1939年,《上海医事周刊》刊登《医学文摘:蝙蝠传播瘈咬病》。1940年,《广西农业通讯》发文宣称吸血蝙蝠会在家畜间传播烈性的口足病。
试想,从20世纪30年代至今,蝙蝠会传染疾病早已成为常识中的常识,现在还想着吃蝙蝠的人,就是穿越回民国也是古董中的古董了。